[Nick×Joshua]蜜糖先生
1.
Nick喜欢纽约。
在纽约待久了之后，他就觉得很难找到一个比这里更让人觉得自由的地方。在他出生的小镇，只要你出门带着乐器，就会有人盯着你看，窃窃私语地猜测你是个艺术家还是个混不下去的小乐队主唱。而在纽约，没有人会在意你是背着小号走在路上还是背着巨大的竖琴走在路上，只要你背的不是枪，他们就不在乎。他希望自己在舞台上能被人看见，但当他走在街上的时候，他并不想得到任何人的关注。
也许一个看起来很甜的男人是例外。
用这个词来形容一个陌生男人可能有点奇怪，然而Nick在脑子里搜寻了一遍之后，还是没能找到一个更合适的形容词，满脑子只觉得他好像蜜糖。
但蜜糖先生匆匆地走过去了，甚至都没能跟他擦肩就随着人群穿过马路走上了另一条街。Nick无意识地跟着走了几步，踏上斑马线前一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。
我大概是疯了。Nick摇摇头，忍不住又往他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2.
Joshua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很晚了，一起加班的同事跟他一块儿走出大门，然后互道晚安离开。有人询问要不要送他回家，但Joshua婉拒了。
“你的车不是还没修好吗？这么晚可能会赶不上地铁。”
“没关系，我打车回去也可以。”他说，“而且我要去便利店买点东西。”
对方毫不怀疑地接受了这个说法，“那么明天见。”
Joshua冲他挥了挥手，转身往地铁站走去。
事实上他并不打算去便利店买东西，他只是不想再麻烦同事送他一趟。也许绕一点路不算什么，也花不了太多时间，但他还是宁愿跑快一点儿，试试看能不能赶上最后一班地铁。
Joshua运气很好，他到达站台的时候，最后一班车刚刚到站，两个年轻的男孩子互相搂着对方的肩膀走出来，车厢里变得空空荡荡。Joshua刚坐下来，就听见了小号的声音。
通常情况下，深夜里纽约的地铁也不应该只有这么几个乘客，但今天也许是什么特殊的日子，所有人都早早地回家去了。Joshua循着声音走过好几节空车厢，才在最后一节车厢看见了那位乐手。
Joshua犹豫了一会儿，最后还是在他对面坐了下来。
“My Funny Valentine.”音乐停下之后，Joshua说，“你吹得真好。”
Nick对他笑笑，把小号收了起来。在Joshua刚走进这节车厢时，他就认出了眼前的蜜糖先生，他甚至觉得他听见了自己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的“叮”的一声——但他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了蜜糖先生一眼，继续装作专心吹奏的样子。
“谢谢你，我很喜欢这首歌。”Nick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脱口而出叫他honey，“我在夏令营里唱过这首歌。”
蜜糖先生眼睛亮亮地看着他，像小孩子看到了糖果，“我在夏令营里也唱过这首歌。”
Nick跟他对视两秒后，忍不住把视线移开了。
Joshua还想说什么，但一个电话打断了他。Adam跟男友吵架了，在电话里生气地把Desmond骂了一顿，Joshua只能一边应付弟弟，一边冲专注看着自己的Nick笑。
这通电话一直持续到地铁内的广播报出Joshua该下车的站名都没有要结束的意思，他本想拿开手机跟Nick说句话，但Adam开始不停地问他应该怎么让Desmond明白自己很生气，Joshua只能放弃这个想法，匆匆朝Nick挥了挥手。
Nick对他笑，无声地说了句“下次见”。
3.
“酒吧吗？”Nick接过Daniel的手机，快速扫了一眼那条充满了“please”的短信，“可以是可以……什么时间？”
“周日晚上，你有空吗？”
Nick回想了一下这周的排练日程，确认周日晚上空着之后点了点头。
“太好了。”Daniel大大松了一口气，甚至开起了玩笑，“希望你的吉他还能用。”
Nick笑着呛回去：“肯定比你的强。”
尽管小号才是他的主业，但Nick实际上是个相当不错的吉他手，对于这一点，Daniel是非常有信心的。乐团最近排练比较忙，Daniel也没要求Nick在顶班之前来跟他们练习，然而Nick还是在周六下午出现在他们的练习室里。
Daniel也不太意外，抬眼打声招呼又继续调音了。
Nick平时没少往这儿跑，熟门熟路地拖过一张椅子坐下来，不到两分钟又跑到角落去从冰箱里翻苏打水喝。
“你就知道翻我的冰箱！”Daniel头也不回地冲他喊，“下次别想进我家的门。”
“我不喝点东西没法干正事。”Nick一本正经地开始瞎扯，“苏打水是我的灵感来源。”
“胡扯。”
“好吧，我渴死了，外面热得不像话。”Nick拎着玻璃瓶晃回来，“他们跑哪儿去了？”
“这才两点，估计刚起吧。”Daniel看了看表，“你来早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他拖着椅子往Daniel身边坐近了一点，“我看上一个男人……”
所以是跑过来倾诉感情问题的。Daniel敷衍地“嗯”了一声，半分钟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，“等等，男人？”Nick点点头，“你没说过你是弯的。”
“没那么弯，我有过女朋友。”Nick拿手背拍了一下他的胳膊，“但也没那么直。”
“所以你上次告诉我你遇到了你的缪斯所以坐过站了，是遇到一个男人？”
“他真的很甜。”Nick强调。
Daniel耸耸肩，“我一般不会用‘甜’来形容一个男人。”
“那是你没见过他。”
“好的，好的。”Daniel不和他纠缠这个问题，Nick认准了的事是很难改变的。“所以你想跟我说什么？”
这下Nick反而沉默了，他低着头，曲起手指去蹭玻璃瓶上的水珠，蹭得手心里都湿漉漉的，然后又把手上的水全部擦到裤子上。
“我想见他。”过了一会儿他小声说，手指摸着瓶底画圈，“我完了Daniel，我觉得我陷进去了。”
“那就给他发短信。”
Nick又不说话了。
这次Daniel反应很快，“所以你没有跟他搭讪，也没有问他要电话号码。我猜你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？”
旁边的人沮丧地点点头。
“所以你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有用的信息，那你确实完了。”Daniel拍拍他的肩膀，“多喝点苏打水吧。”
Nick知道自己是在犯傻，但他确确实实陷进去了，他已经第四次梦见他的蜜糖先生，每一次都眼睁睁看着那个身影和他错过。他甚至想过要到蜜糖先生下车的那个地铁站去等他——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一次——然而他很快就意识到这种方式无异于大海捞针。也许他只是偶尔在那个站下一次呢？
可惜这个理智的想法没能让他放弃那些疯长的想念，蜜糖先生的身影依然在他眼前挥之不去，导致他从Daniel家走出来的时候，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。
蜜糖先生从对面的星巴克走出来，手里拿着一杯咖啡，手腕上还挂着纸袋，另一只空着的手正努力从口袋里掏东西。他今天穿着简单的白T恤，蓬松可爱的短发让他看起来像个刚上大学的男孩。Nick看得呆住了，等他反应过来要去打招呼的时候，蜜糖先生已经在临时停车位旁站定，拿着车钥匙准备开门了。
Nick想冲过去，但马路中间的护栏和陆续来往的车辆挡住了他。
“Hey！Sweety！”他朝马路对面喊了一声，然而他呼唤的对象并没有听见他急切的声音——那是自然的——自顾自钻进车里，很快离开了他的视线。
Nick在原地站了一会儿，又转身去敲Daniel的门。
4.
作为Adam的哥哥，Joshua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心血来潮，所以当他突然打来电话说“Josh我们去酒吧吧我就在你家楼下”的时候，他虽然没怎么犹豫，却也答应得有点无奈。然而推开酒吧的门后，他的表情就一下子亮起来了。
“感谢你，Adam。”他转过身用力握住弟弟的肩膀，郑重其事地说，把Adam搞得一脸茫然，“今晚的酒我请。”
“好……的？”
Joshua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，不由分说地把他拖到吧台前坐下了。
Joshua不是第一次来这家酒吧，事实上他和Adam都很喜欢这里，但他通常不会一个人跑来喝酒，而Adam跟Desmond交往之后往酒吧跑的次数也减少了很多。仔细想想，他似乎快一年没有进过这家店了。原本他并不觉得这家店有多么令人怀念，但现在他开始想自己为什么没有把更多夜晚花在酒吧里。
如果他更常光顾他喜欢的酒吧，是不是就能早一点遇到那个人？
“Josh，你在听我说话吗？”
“嗯？当然，别担心，我是说，每对情侣都会吵架的……”
“什么？吵架？不，我们没有，我刚刚是在说，我在考虑要不要跟Desmond……嘿，Josh！”
“我在听！我在听！”Joshua猛地回过头来，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你到底在看什么？”
“没什么……”Joshua说着又忍不住往另一头看了一眼，“你继续说。”
Adam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，顿时恍然大悟，“哇哦，看来有人要恋爱了，我猜猜，是那个主唱？不对……是吉他手吗？”
Joshua没有回答，但他悄悄红起来的耳朵说明了答案。
“看来你今晚不会有心思跟我聊天了。”Adam拍拍他的肩膀，凑近他耳边说：“回头请我吃饭，我就躲远点儿不在这里妨碍你们，怎么样。”
Joshua伸出手，握成拳跟他碰了碰，“成交。”
这其实是Joshua第三次见到Nick了。
第一次是在一个小剧场，Joshua跟朋友去看某个乐团的演出，几乎是在乐团上台后的第一眼就看见了Nick。他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乐谱，表情认真又温柔。Joshua买的位置很好，离舞台近得好像能看清他低垂的睫毛。Joshua在台下注视着他，恍惚地觉得整个剧场只剩下他们两个人，和他手里的那把小号。
那天晚上结束之后，他在剧场门口等了二十分钟，希望能在那位小号手出来时多看他一眼，或许再走上前去说一句他的演奏很棒。但他没能等到他想等的人，最后一个从剧场里走出来的女孩从他身边走过，对着手机说乐团已经从侧门离开了。
Joshua懊恼得想敲自己的脑袋。
然而这一次，Nick就站在离他不到十米的地方，在与他视线相碰时弯起嘴角。Joshua被他盈满笑意的眼神看得脸红起来，有些慌乱地转开脸，把剩下的半杯啤酒一口气喝光了。
一首歌结束后，Nick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，放下吉他往吧台走去。Daniel撞了一下贝斯手的肩膀，“你觉得他这次能成功吗？”
“我觉得能。”贝斯手小声说，“要不要打个赌？”
Nick没有直接走到Joshua面前，他先在吧台的另一头要了一杯啤酒，喝掉三分之一后才鼓起勇气往蜜糖先生身边走过去。
“真高兴再见到你。”Nick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，他突然后悔自己没有把吉他带下来，“Nick.”
“Joshua，你可以叫我Josh。”Joshua不比他淡定多少，“我本来想说你弹吉他和吹小号一样棒，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会更喜欢听见别人夸奖你的小号——但是不夸张地说，你真的是一个超棒的小号手。”
“谢谢你，你真是……太甜了。”Nick不自觉地拽着袖口，却克制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，“所以我想问……我可以请你喝杯酒吗？”
FIN