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unchkin

给天天看了之后才发现我们的脑洞是互通的哈哈，那就送给天天宝贝好惹！ @阅烬-坚信自己是水命 

1.

那只小羊是跟其他羊一起买来的，交到Curtis手上的第一天，他就觉得它和别的羊不太一样。

“这只羊......”Curtis蹲下来看它，小羊看上去比别的羊羔还要小一些，胆子倒是挺大，见Curtis伸手，非常主动地凑了过来，小鼻子在他手心里嗅来嗅去，像在找吃的。

“它是不是饿了？”既然它不害怕，Curtis便轻松地把它抱了起来，“Gilliam，它好像还很小，是不是应该给它喝奶？”

Gilliam抬头看了一眼，认出了Curtis抱着的那只羊。“哦，你说这只。卖羊的人说它是意外早产的，本来个子就小，每次喂食的时候又抢不到吃的，直到满月了还是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，没人要就送我了。”他走过来仔细看了看，“其实挺健康的，就是个子小了点，没啥毛病。”

小羊乖乖地待在Curtis怀里，毛茸茸的小脑袋蹭在Curtis胸前，软软地叫了一声。

 

农场里的活说不上少，但三个人分担下来也不算太忙。新买的小羊羔也被Gilliam交给了Curtis，放羊一直都是Curtis的工作，羊群从来不听Edgar的指挥。

小羊羔们都很活泼，就连最小的那一只也每天很有精神地蹦来蹦去。Curtis担心它吃不饱，每天都用奶瓶单独喂它。它似乎也特别喜欢Curtis，一天到晚黏在Curtis身边，在Curtis摸它的时候乖顺地蹭他的手心。

“这只羊好像特别亲人？”Edgar叼着根草，凑过来也想摸一下，结果小羊傲娇地一扭头，走开了。

“放弃吧，羊不喜欢你的。”Curtis抱起绕回自己脚边的小羊，“我们吃饭去，Thomas。”

Curtis给小羊起名叫TJ，但他通常会叫它Thomas。

其实他平时并没有给动物起名字的爱好，农场里唯一有名字的动物是Gilliam的狗Barry。Barry不是牧羊犬，Curtis也不需要牧羊犬，Barry每天的工作就是跟在Gilliam身后撒欢。

然而自从给TJ起了名字之后，TJ之于Curtis就像玫瑰花之于小王子，成了独一无二的那一个。

 

2.

在Curtis的精心喂养下，TJ的个头始终没有赶上来，一直比同批的羊小一些，只是看起来......胖了不少。

Curtis很惆怅。

“你怎么不长个儿光长肉啊？”Curtis坐在矮树桩上，举着奶瓶让它喝，“我是不是不该再给你喝奶了？要不明天开始给你断奶吧，吃草长个儿......”

他话没说完，TJ松开奶嘴，撒腿就跑远了。

“今天这么快就喝饱了吗？”Curtis看着瓶子里喝剩几口的奶，觉得倒掉有点浪费，想了想，把Barry招呼过来，“Barry，过来喝奶。”

不过在几个小时后，Curtis终于意识到有哪里不对了。

以往TJ总是时时刻刻围着Curtis打转，不太喜欢挤在羊群里，也从来不会自己走远，可今天喂过一顿之后就一直不见它。刚开始Curtis还没往心里去，但随着天色逐渐暗下来，他开始担心了。

“TJ走丢了？”Gilliam从柜子里翻出手电筒给他，“带上Barry去找吧，可能绊哪条沟里爬不出来了。它平时不是都跟着你的吗？”

“不知道怎么回事，一下午没见它了。你们先吃晚饭，不用等我。”Curtis心里焦急，外套的拉链卡了好几下才拉上去。他拿上手电筒急匆匆地出门了，Barry跟在他身后，一会儿就跑没了影。

 

最后TJ真的是在沟里被找到的。

但是面对把自己解救出来的Curtis，TJ表现得一点都不激动，不仅不要他抱，就连摸它一下都生气地咩咩直叫。Curtis用它的碗装好了玉米送到嘴边，它碰也不碰，翻箱倒柜找出来的铃铛被它一口咬住，甩到角落去了。

“Thomas......你生气了？”Curtis走过去把铃铛捡起来，“因为我说你胖吗？还是因为我说要给你断奶？我不会给你断奶的，只要你喜欢喝就一直喝好了，我就是随口说说。而且你也不胖，你特别可爱，真的。”他一脸认真地说。虽然他常常跟TJ说话，但并不确定它是不是真的能听懂。现在看来，应该是能听懂的。

TJ依然是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，他只好放下铃铛过去安抚它。

“我错了，不应该说你胖的，我道歉，你真的不胖。”Curtis伸手去帮它顺毛，“戴上铃铛好不好？这样我就能听见你在哪里，而且你戴铃铛一定很可爱。”

TJ叫了一声，这才不情不愿地把脖子伸过来。

“乖。”Curtis给它系好铃铛，摸了摸它的头，“今晚要不要在我这里睡？”他拍拍床前的地毯，“很舒服的。”

小羊高兴地晃了晃耳朵，在Curtis床前趴下了。

“晚安，Thomas。”

 

3.

入秋以后，Gilliam就开始挑选配种的羊了。

农场里养的羊，一部分会留下来产毛、配种，一部分会拉到集市上卖掉，总之自己是不吃的。Gilliam有吃素的习惯，Edgar对羊肉过敏，Curtis则是因为平日里照顾羊，也不愿意吃。所以当TJ躲在他身后发抖的时候，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了。

“Gilliam是挑它们去生小羊，不是要吃掉它们。”他揉着TJ的耳根，“你想生小羊吗？”

TJ没有回应他，好像根本没听见他的问话。

 

放羊时躺在草地上睡着的Curtis做了个奇怪的梦。

“Curtis，你愿意跟我生小羊吗？”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拉着他的手，软软地问，脖子上挂着他亲手给TJ系上的那个铃铛。

“你是Thomas？”梦里Curtis这么问。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，但他就是下意识地觉得那个男孩是他的小羊。

“我是，你愿意跟我生小羊吗？”男孩又问了一遍，不等Curtis回答，就扑上来吻他。

“你是在亲我还是舔我？别舔了，我愿意跟你生小羊，Thomas，别舔了......”他睁开眼，TJ正热情地舔着他的脸，见他醒了，欢快地拖出一个拉着长长尾音的“咩——”。

他把TJ抱过来，翻来覆去地检查了好几遍，确认他的小羊还是一只普通的羊，这才放下心来。可说不上为什么，又莫名地有点失落。

“我梦见你变成了一个卷发的男孩，长得特别好看。”Curtis摸着TJ头上的毛，回想着刚才的梦，“如果是真的多好，你就能一直留在我身边了。”

TJ像是听懂了，咩咩地朝他叫了两声。

“我知道，这想法确实很荒谬。”Curtis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，“没关系，就这样也挺好。”

TJ又叫了两声，湿润的小鼻子在他手臂上蹭了一下。

 

当天晚上，Curtis睡得正香，被什么东西拱醒了。

“Thomas......别闹。”他随手推了一下身边的物体，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没有醒过来。入秋之后晚上气温渐渐低了，TJ常常在他回房间的时候跟着溜进来，然后就赖在他床边的地毯上不愿意走。Curtis不舍得赶它出去，也确实担心它睡在羊圈里不够暖，便默认了它的行为，让它睡在自己床边，根本没有去想羊是怕热多于怕冷的动物。

“Curt......我冷......”一个软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。

“那你就多长点毛......WHAT THE F**K？？？！！！”Curtis瞬间清醒了，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，瞪着面前的人，“......Thomas？”

不要问Curtis是怎么知道的，眼前的男孩跟他梦中的那个一模一样，卷发，小圆脸，戴着铃铛，还有那双他见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的眼睛。

“我冷......”Thomas光溜溜地趴在床沿上，整个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，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，又说了一遍。

“到、到床上来吧。”Curtis拉开被子让他钻进来，自己爬下床，在柜子里翻了半天，翻出几件旧衣服给他。结果TJ笨手笨脚地把自己套住了，Curtis又不得不帮他把衣服穿上，顺手把冰凉的铃铛解了下来。

“你怎么穿个衣服都能把自己套住？”Curtis把穿好衣服的TJ塞进被窝里，自己坐在一边看着他，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。

“我又没穿过衣服啊。”TJ无辜地说。

“所以......你真的是羊？Thomas？TJ？我养的那只？”

TJ认真地点了点头，学着Curtis刚才的样子把被子拉开，“你不进来吗？”

 

Curtis只考虑了一秒就钻进被窝里去了，TJ主动贴上来，紧紧抱着他的胳膊，略高的体温透过衣服传到Curtis身上，发梢蹭得他心跳加速。

“为什么你会变成人？”Curtis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。

“我成年了。”TJ理所当然地说。

这个回答有些过于简略了，Curtis一时间没办法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，“羊......成年了都会变成人吗？”

他问完之后就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点蠢。你都放了几年羊了Curtis，什么时候见过羊变成人的？

“怎么可能啊。”TJ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，“我不算是真的羊......我不知道应该叫什么，但是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是可以变成人的，只要你喜欢我。”

Curtis一脸茫然。

“如果我爱上一个人类，而那个人类也喜欢我，想要我变成人的话，我成年之后就可以变成人。”TJ说，脸红红的，有点害羞的样子。

“所以那个梦......”Curtis的脸比他更红，像是被看穿了什么隐秘的心事，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他的心情。

 

4.

第二天一早，四个人一脸严肃地围坐在餐桌前。

“你怎么证明他是TJ，而不是你从随便什么地方骗来的小朋友？”Edgar怀疑地问，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，“等等......被你骗回来也比羊变的正常多了......算了你还是别证明了。”

Gilliam抽完一根烟，又点一根，一直没说话。

“我不是小朋友啊......我成年了。”TJ小声说，“我可以生小羊了。”

“......Thomas，你是男孩，生不了小羊......”Curtis在他耳边低声解释。

TJ瞪大了眼：“可是你昨天问我想不想生小羊，还说你愿意跟我生小羊啊！”

Edgar一口粥“噗——”地喷出去老远。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Curtis哈哈哈哈哈哈我真的忍不住......”Edgar一边道歉一边拿抹布擦地板，笑得几乎要在地上打滚。

“别笑了，我问他想不想生小羊是因为Gilliam昨天在挑配种的羊，愿意跟他生小羊是在梦里说的......别笑了！”Curtis耳朵都红了，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没有把碗扣在Edgar脸上。

“Curt.”TJ扯了一下他的袖子，眼泪汪汪地看着他：“那你不愿意跟我生小羊吗？”

“不是不是......我是说你是男孩，我也是男的，我们没办法生小羊，但是我真的喜欢你！好了不要哭......你想生小羊我们也可以试试，好不好？不要哭了......”Curtis手忙脚乱地帮他擦眼泪，顺便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Edgar一脚。

一直没发话的Gilliam掐灭烟头，敲了敲桌子，“行了。TJ就跟Curtis住，我想办法给他弄身份证明，Curtis今天带他出去买衣服。现在吃饭。”说完瞪了Edgar一眼，“别笑了。”

 

后来Curtis想起这个混乱的早上，才开始奇怪Gilliam怎么就轻易地接受了TJ从羊变成人的事。但Gilliam也没有解释，只是吐出一口烟，轻描淡写地说“我见过的怪事多了”。

于是他也不再问了，毕竟他自己对这件事也接受得无比自然。只是Edgar在很长一段时间里，都没办法好好跟Curtis说话，一看见他就捶着墙狂笑不止，非得挨几拳才能停下来。直到TJ把Edgar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啃了几个洞，这事才算完了。

“Curtis！你看看他干的好事！你也不管管！”Edgar气急败坏地举着破了洞的衣服来告状，然而Curtis继续慢条斯理地给TJ剥着玉米粒，眼皮都不抬一下：“羊就这样啊，再说谁让你笑话他。”

“我明明是在笑话你啊！”

Curtis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：“谁让你笑话我。”

TJ伸出舌头，灵活地从Curtis掌心里把玉米粒卷走，冲Edgar哼了一声。

Edgar抱着衣服默默地走开了。

 

5.

到了来年添小羊羔的时候，TJ一直紧张兮兮地跟在Curtis身后，一刻也不敢松懈地盯着他。

“你怎么了？”Curtis大致扫了一眼羊羔们，回头准备问TJ想不想去摘果子吃的时候，发现他一脸纠结地看着自己。

“......我担心你抱别的羊。”TJ戳着手指，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。

“小羊羔可能会认生，不能随便抱的，吓着了就不好了。”Curtis还没有意识到他在想什么，很有耐心地向他解释。

“可是你那时候就抱了我啊……”TJ越说越小声，头也埋得越来越低，“Curt，你不要抱别的羊好不好？虽然我们不能生小羊，但是我很喜欢你的……”

Curtis终于听明白了，“你是怕我抱了别的羊之后，就会喜欢它，不喜欢你了？”TJ点点头，Curtis想笑又不敢笑，“不会的，我只喜欢你。”

“你保证吗？”TJ终于抬起头来，看着他的眼睛问，嘴角有点委屈地向下弯着。

“我保证。”

 

话虽如此，后来Curtis还是看见TJ蹲在羊圈旁，很凶地跟它们说“Curtis是我的你们不许打他的主意”。

大羊小羊们：“咩？”

看来今晚要好好喂一下他的小羊才行。Curtis心想，憋着笑走开了。

 

FIN