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unchkin

你是每一个宁静的夜里的安眠曲

 

[柯TJ]On the way. 3

突然觉得跟另一个坑比这个真的是相当搞事了


5.

好运气不会一直眷顾同一个人,这一点Curtis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。

又一次摸完情况回来的Edgar依然没有带回好消息。Curtis知道这次的情况有点复杂,不可能那么容易理清头绪,只是没有想到复杂程度有点超出了他的想象。

“Edgar!”码头上几个熟识的工人见他回来了,兴冲冲地过来拍他的肩膀,“赢的钱花光啦?”

“可不是嘛。”Edgar大大咧咧地说。Curtis给他递了个眼神,示意晚点再谈,他便随着那几个工人边聊边勾肩搭背地走开了。

 

Curtis会在被追杀的情况下还冒着风险一路上给Edgar留下记号,自然是有原因的。一来Edgar跟他一起长大,又是多年的搭档,出事之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留Edgar一个人在危险的地方;二来他的脸辨识度太高,做什么都很容易暴露,一直以来在暗处行动的Edgar比他更适合在外面跑。

所以Curtis留下信息让Edgar跟着找过来,不仅是因为自己有责任保护他,也是因为需要他。

为了让Edgar的行动不被人察觉和怀疑,他来到小镇的第一天,Curtis就给他提出一个建议:每天领了工钱之后,晚上就拿着吃饭剩下的钱去打牌。

他没有解释,Edgar也不需要他解释,当天晚上就按他说的去做了。

Edgar牌技高超,赢钱对他来说是一件轻松得不能再轻松的事。但赢钱并不是他们的目的,平时Edgar也不会赢太多,有时候赢一点,有时候输一点,为自己塑造起牌技中等、手气一般却又热衷牌局的形象。而当他需要离开几天去做些什么的时候,他就会在走之前的那个晚上发挥实力,赢上一大笔钱,假装拿着这些钱去逍遥快活。

很快,码头和小赌场的人都知道了Edgar爱打牌,赢钱的时候会去买酒喝,输钱了就会垂头丧气地回家,第二天老老实实开工。但要是他哪天手气好,赢得多,那么接下来几天码头上必定看不见他的身影,只有等他把钱花光了,才会回来工作。

 

中午吃饭的时候,Curtis和Edgar一前一后地钻进了隐蔽的角落。

“怎么样?”Curtis丢给他一瓶水。

“他们还是在找你,不过暂时还没有线索,我想他们找到这一片来的可能性不大。”Edgar打开了自己的便当,把肉酱跟面条搅在一起,“问题在于,现在还不能确定背后真正想除掉你的人到底是谁。南宫跟这件事没关系,雇主那边基本上也可以排除了,我查到还有几个人也盯上了南宫,但如果只是想要南宫的话,不至于死咬着你不放,一定还有别的动机。总之不管是谁,看样子这次都不会善罢甘休。”

Curtis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墙壁,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,“如果只是为了南宫,没必要非置我于死地不可,但如果只是想除掉我,选在那个时候动手显然是不明智的,看样子这个人打的是一石二鸟的主意。”

“又想要南宫又恨你,会是谁呢?”Edgar吸溜吸溜地吃着面,同时也没忘了留意外头的动静。

“想要南宫的人很多,恨我的人也很多,到底是谁还要再看。”Curtis把三明治的包装纸揉成一团,“先不说这个,你知道哪里有安全可靠的医院吗?”

“你要去医院?你受伤了吗?”Edgar有些诧异,绕着Curtis前后左右看了一圈,“别说我不知道了,就是知道我也不建议你去,这种时候去医院就是自己往枪口上撞。”

“不是我要去。”

“是他?他生病了?要不我去找个医生吧,去医院还是太危险。”

“找医生来可能没用......说起来有点复杂,我也是没办法了才考虑去医院的。”

见Curtis遮遮掩掩的的样子,Edgar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
看这情形,Curtis是真栽在TJ手上了,真不知道那个小卷毛身上有什么魔法。他想,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。

“你不告诉我,我怎么帮你想办法?”

 

6.

Curtis确实是没有别的办法了,才开始考虑去医院的。

上次TJ哭过之后,Curtis原以为他的心情也许会好一点儿,但他很快发现,并不是这么一回事。

TJ的睡眠质量依然糟糕,并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,夜里不是难以入眠,就是睡一会儿又醒来。不仅如此,后来他在梦中又哭过几次,只是不再让Curtis抱他,也不要Curtis安慰了。

睡得不好加上情绪低落,TJ看着比前段时间又瘦了一点。尽管他们已经不需要再像原来那样节省着用钱,Curtis也总是变着花样给他做饭,但他还是没什么胃口,每顿饭都吃得很敷衍。

这让Curtis很担心。从某种意义上说,TJ是他带回来的,如果那天晚上他让TJ走了,那么一切都和他没关系。但他把TJ带走了,要是TJ在他手上出了什么事,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。

“失眠?”Edgar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。Curtis没有说得太详细,只说TJ常常失眠而且胃口不好,自己有点担心他的身体状况。Edgar对这种问题也没有什么办法,想了好一会儿,很不确定地说:“要不你让他睡前喝杯热牛奶?”

Curtis摇了摇头,“你以为我没试过吗。”

他当然想了很多办法,包括喝热牛奶、用热水泡脚、还向码头的一个老工人学了亚洲人按揉穴位的方法,然而没有一个办法奏效,Curtis也不愿意让他吃安眠药——或者说Curtis尽量不让他吃任何药。他甚至给TJ讲过睡前故事,最后把自己讲得睡着了,TJ还依然醒着。

他能够熟练处理各种伤口,也知道生了什么病该怎么办,他甚至不止一次给自己输过液、取过弹,但对于心理问题,他一点办法也没有。

然而还没等Curtis和Edgar想好到底能不能去医院,TJ就又出状况了。

 

Edgar回来的那天正好TJ轮休,Curtis做了一顿比较丰富的晚餐,并要求TJ尊重他的劳动成果,好好把菜吃完,寄希望于把TJ喂得饱饱的之后能让他产生一些睡意。

可当他洗完澡从浴室出来,TJ却不见了。

屋里的东西都没有被动过,跟他进浴室前一模一样,门窗关得好好的,也没有打斗的痕迹,TJ的外套和钥匙都在原处。他有些慌乱地跑了出去,站在门口仔细观察了一下之后,发现了几个不明显的脚印。

Curtis跟着脚印往楼上走,最后在天台上看到了TJ的身影。

TJ趴在半人高的围墙上,弯着腰往下看。Curtis看他的姿态总觉得危险,像是要跃出去的样子,来不及思考,便冲过去紧紧地抓住了他。

然后他就看见几颗晶莹的水珠从TJ眼中落下,笔直地坠向遥远的地面,仿佛从高空掉落的雨滴一样迅速消失了。

Curtis几乎是强制性地把他从围墙边拉开了,TJ没有挣扎,顺着Curtis使劲的方向无力地坐在地上,把脸埋在了膝盖中间。

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,Curtis......”他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。Curtis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,此刻他觉得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,只能紧紧地抱住TJ颤抖的肩膀,努力传递一点温度给他。
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他低声说,把男孩又抱紧了一点,“但是我会陪你。”

 

“Thomas,告诉我你为什么离家出走好吗?”Curtis把TJ哄回床上,给他裹上被子,在他对面坐下来,认真地看着他问。

TJ呆坐了很久才开口:“Sean……我前男友,他是个议员。前段时间他被曝出跟一个男人私下约会,事情闹得很大......但是媒体都没说到那个人是谁,而我那段时间又常常在外面,我家人就认为是我。”

他想起跟家人爆发争吵的那一晚,无论他怎么解释,他们依然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。当他意识到根本没有人想听他的解释时,他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。

“我知道我不值得信任,我也不指望你们相信我了。”他说,带上门出去了。

从家里跑出来之后他没有地方可去,就随便拦了一辆出租车,让司机一直往前开。不知道开了多远之后,司机有些害怕了,连钱也没收就把他赶下了车。于是他拐进路边的酒吧,把自己灌了个够。喝到半醉的时候又觉得这样也没什么意思,丢下杯子就走了。

原本他只是漫无目的地在瞎逛,并没有什么打算,可当Curtis的刀抵在他腰上时,他突然觉得,就死在这个声音好听的男人手上,似乎也算是个好结局。

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,他就有了一种“终于一切都可以放弃了”的感觉。

“你恨他吗?”Curtis摸了摸他的脑袋,头发软软的,手感特别好。

TJ沉默半晌,摇了摇头。

“不。”他低声说,“我知道我应该恨他。他欺骗我,对我说了那么多刻薄过分的话,在出事的时候、我需要他的时候,毫不犹豫地抛弃我,就像丢掉一个垃圾一样迫不及待。我应该恨他的,但是我做不到。我不爱他了,早就不爱了,我也不想念他,可我还是没办法恨他。”

他抬起头来,眼中盈满了水光却不落下,朝Curtis淡淡一笑,透出几分绝望的意味。“挺可笑的,不是吗。”

“一点也不。”

那天夜里,Curtis不顾TJ的挣扎,把他按在自己怀里睡了。

而TJ也难得地没有失眠,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。


TBC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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