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unchkin

其实最开始我只是想写一个柯踢街先同居后恋爱的故事而已

15.

天还没亮，Edgar就被敲门的声音惊醒了。

他迅速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枪，拉开了保险，仔细听着敲门的节奏。连续快速的三下，停顿两秒，再敲一下，再停顿两秒，最后是连续的两下，这是他最熟悉的敲门方式之一。虽然不是代表着危险的那一种，但在这个时间，敲门声的出现本身就意味着情况紧急。Edgar没有放下手里的枪，三两步奔向门口。

Curtis站在他门外，脸色阴沉得可怕，没有进屋，也没有叫Edgar关门，只是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枪。

“Thomas走了。”

见Curtis一副已经失去思考能力的样子，Edgar把他拉进去关上了门，然后才问：“你说走了是什么意思？”

“他给我留下一张纸条，写着‘我走了’。但他一分钱都没带，我已经找遍了整个小镇，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……”

“Curtis，Curtis！”Edgar大声打断他的话，“你先冷静一下，这地方这么小，如果他真出了什么事，早就传得大街小巷都知道了。你说他没带钱走，那手机呢？证件呢？其他东西呢？”

Curtis也知道，慌乱对现在的情况没有任何帮助。他努力找回自己的理智，让自己冷静下来，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，“他带走了手机和证件，但是留下了这个。”

那是TJ一直带在身上的打火机，而且TJ好像很喜欢它。在他们把最开始的半包烟分着抽完之后，他们两个都没有再去买过，Curtis本来就没有烟瘾，只是偶尔才抽一根，TJ对尼古丁似乎也没有明显的依赖。但即使不抽烟，TJ也随身带着那只打火机，常常把它拿在手上把玩。

Edgar想把打火机拿过来看，Curtis没有给他，又放回口袋里了。Edgar只好把刚伸出去的手又收回来，“他不会有事的，带上了手机和证件至少说明他有地方去。”

然而Curtis却无法摆脱脑子里那个更加糟糕的猜测，“也有可能是为了……”

“他不会有事的。”Edgar再次打断他，用不容反驳的语气否定了他的想法，“你认为以他的知名度，还需要靠证件来辨认身份吗？”

除非样貌无法分辨……Edgar也想到了这种可能，但他很快排除了这个选项。他并不了解TJ，然而正是这种不了解让他能够以旁观者的角度冷静思考，在他看来，Curtis所有的叙述都指向一个结论：TJ只是离开了。Curtis不是没想到，只不过他太在乎TJ，所以无法忽视那个万一。

Curtis瞪着面前空空荡荡的墙，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。最后他泄了气，紧绷的肩背跟着松懈下来，“你说得有道理。”他接受了Edgar的观点，“但我必须确认他真的没事。”

16.

TJ从上车之后就一直很沉默，不管Douglas说什么，他都只以点头或摇头回应。

要说他没想到Curtis会拒绝他其实不对，他早就想过Curtis很可能不会接受他，但当他真的听见那句话时，他还是感觉自己难过得无法呼吸。

昨天Douglas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决定了，只要Curtis答应他的表白，他就把一切都告诉Curtis，如果Curtis愿意跟他一起走，他们可以一起离开，如果Curtis不愿意，他也可以想办法留下。要是Curtis没有答应，他会选择默默离开，就当做自己从来没有出现过。他做好了心理准备，但真的到了临走的时候，他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做到什么都不说就一走了之。

最后他给Curtis留下一封短短的信。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写过信了，上一次提笔写信还是在夏令营里给外婆寄明信片。那个时候的信是开心又雀跃的，这一次却在提笔的瞬间就忍不住掉下眼泪。

那一封不足半页纸的信花了他近一个小时。写第一遍的时候他整个思绪都是混乱的，信写得语无伦次，一个单词刚写完，墨水就被洇开。他换了很多张纸，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，没有在信里提自己的难过与不舍，也终于没有在信纸上留下泪痕。

他已经在Curtis面前哭过太多次了，他不要在离开之后还让Curtis为他担心。

TJ只带走了自己的手机和钱包，他的钱包里早就只剩下证件，一分钱也没有了。床垫里的钱他没有碰，他不需要那些钱。他没有忘记收拾掉那些被他废弃的信纸，然后把他最喜欢的那只打火机留给了Curtis。

坐上车的时候他的眼睛红得不像话，虽然他没有去看自己的表情，可也知道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心碎。Douglas什么都没有问，只是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。

他想告诉弟弟自己过得挺好，但他的喉咙哽得发不出声音，只能点了点头。

他真的过得挺好，也许有一半的时间里他的状态都很糟糕，但在Curtis身边让他感觉安心。

离家还有几百米的时候，Douglas把车停在了路边。

“你走之后我们一直在找你，大家都很担心。”Douglas转过来看着他。这些话在他刚找到TJ的时候就该说的，但那时候四周人来人往，说话不太方便，TJ又不愿意带他到住的地方去，他也就没有找到机会开口。“我们已经知道跟Sean约会的人不是你，他们被拍到了约会的照片，你的朋友也告诉了我你那段时间去了哪里。很抱歉我们对你说了那些话，我们只是很担心你，他带给你的伤害真的太大了，我们都不希望你再因为他受伤。”

“我告诉过你们那不是我，不止一次。”TJ摇摇头，没有回应Douglas前面的话，“是不是每次都要等到出事之后，你们才会相信我？”

“TJ……”

“我不是怪你们。”他勉强对弟弟笑了一下，“不重要了。”

17.

事情发生的时候，他们正在家里准备晚餐，Douglas正好问到TJ最近的行踪——这个月他几乎每天下午都会出去，但从来不说去了哪里。大家都留意到了这一点，然而几次旁敲侧击的询问都没有得到答案，于是Douglas又被Elaine要求问清楚这件事。

这一次Douglas依然没有问出什么来。事实上并不是TJ不想告诉他们，他给出的一直都是真实答案：随便走走。他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地，只是觉得自己需要出去走走，也许在公园里坐一个下午，喂喂鸽子，也许坐地铁到几站以外的地方去买一杯星巴克，他说不清楚自己到底要去哪里，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。

但这样的回答在其他人看来就像是在遮掩什么，所以当新闻里出现Sean与男人秘密约会的消息时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。

TJ有些惊讶，这个消息他也是第一次听见，他没想到家人会有这种反应，“不是我。”

Elaine显然不相信，“你每天下午都偷偷溜出去。”

“我没有偷偷溜出去，我出门的时候你们都知道不是吗？我并没有撒谎说我在家。”他对妈妈的话感到很意外，“那真不是我，我都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他了。”

他说的是真话，可是没有人相信。家人不断质疑，他不停解释，对话演变成争吵，最后他逃离了那间屋子，把所有的不信任都关在门后。

TJ离开后，屋里陷入了沉默。

最后还是Douglas先站了起来，他拿起车钥匙和外套，朝门口走去，“我去找他。”

“随他去。”Elaine还在气头上，语气强硬地叫住了Douglas，“既然他那么喜欢Sean，那就让他去。”

“我们至少应该听他解释。”Douglas停住脚步，但没有要留下的意思，“每一次，每一次他想跟我们解释而我们不听，到最后都会出事。我没有乐观到认为他每一次都可以有那么好的运气。”

“Doug说得没错。”Bud看着Elaine，“上次我们已经错了，不应该再错第二次。”

“我去店里找他。”Douglas等不及Elaine表态，一边拿出手机给TJ打电话，一边跑向他的车。

Bud也站起来去拿车钥匙，“我去他的公寓，你在家等他，他也许会回来。”

Elaine无力地点点头，“如果找不到的话，就去其他夜店看看，还有酒吧、他的朋友……”

“放心吧。”Bud拍了拍她的肩膀，“我们会找到他的。”
Bud和Douglas直到深夜才一无所获地回来，谁也想不到，此刻TJ正在小巷里被人拦下，即将开始他们意外的同居生活。

18.

Curtis很快就得到了TJ的消息。在TJ离开的第二天晚上，网络上就出现了以“T.J Hammond现身夜店”为题的新闻稿，对他消失期间的行踪做了各种猜测，顺便还把他过去的事又拎出来说了一遍。不过Curtis关心的不是那些，他把新闻稿上的照片存进自己刚买回来的手机里，反复地看了又看。

照片上TJ正跟人说话，没有看向镜头，也没有什么表情。Curtis看得出他心情不太好，但至少看起来还算有精神，让Curtis放心不少。

“说真的，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在手机里存他的照片。”Edgar在旁边擦着枪说：“除非你想让他变成人质。”

Curtis没有理他，继续试着手里的战术刀。Curtis手上的这把刀是他刚买的其中一把，他以前有把斧头，是他第一次真正跟人交手的时候从别人手里抢来的，因为用得顺手就一直用了很多年。不过现在斧头没了，他也没有换一把的打算，战术刀比斧头更方便携带，也更不容易被发现。

在很多人眼里，斧头算是Curtis的一个标志，不过这一次的行动，他最不需要的就是个人标志。

自从查清上次被袭击的真相之后，Curtis和Edgar就一直在为他们的行动做准备，购买武器，联系人手。因为只能采用偷袭的方式，所以不可能用雇佣兵，Edgar花了很大的力气，才联系上几个靠得住的熟人。他们人手不多，也不可能带太多人，必须等到最佳时机才能动手。

他们还在等，Edgar时不时会带回一点消息，他有自己的线人，对方隐藏得很深，不是他们的人，也不是Wilford的人，但消息总是很可靠。那人Curtis不认识，事实上，是他教Edgar去发展自己的线人，不要让他知道。这与信任无关，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，就像他也有一些Edgar不了解的关系，只是这一次不适合由他出面活动。

收集消息很不容易，Wilford几乎是把南宫明秀软禁起来了，没有几个人能接触到他。这天Edgar好不容易得到了新的信息，Curtis听完以后却陷入了沉思。

根据他们已经掌握的情况来看，Wilford让南宫明秀改装的东西都非常具有针对性，并不适合日常使用。所以对于Wilford绑架南宫明秀是因为他想搞军火生意这个说法，他觉得很不合理。

“不对，这说不通。”Curtis的指尖轻轻敲着桌面，“我们上次拿到的窃听器虽然隐蔽性强，窃听效果好，但是用起来太复杂，而且只要操作不对就会直接报废。这种设置基本上相当于一次性设备，消耗太大了，根本不适合日常使用。有几个人会买这样的东西？”

“你的意思是，他给我的消息是假的？”Edgar不确定地问。Curtis的话不无道理，但以他的判断，他也不认为线人在骗他。

“我的意思是，有可能他得到的消息也不是真的。”

“Curtis.”Edgar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叫他，“我一直想问……为什么这次你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反击？这不像你。”

这确实不像Curtis，Curtis对他的这份“工作”一向没有多少热情，更懒得主动找别人的麻烦。他的身手是数一数二的，但除非不得已，他从来不愿意伤人。想花大价钱雇他当杀手的人多得是，他却情愿放弃那些挣一笔就够吃半年的大单子，去接一些保护、押送乃至追债之类的小任务。

认识Curtis这么多年，Edgar第一次听他说出“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”的话。

“这次的事情并不简单，可能涉及到很多人，我既然发现了端倪就不能坐视不理。再说尤娜还在他手上，她是无辜的。”Curtis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，掏出来的时候TJ的打火机躺在他手心里。他盯着那只打火机看了几分钟，然后轻轻收拢手指握住它。“而且我跟Wilford的账，也差不多该结了。”

TB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