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unchkin

21.

从华盛顿回来以后，TJ和Curtis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奇怪。

Curtis对TJ的保护欲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，捧着怕摔了，含着怕化了，倒杯水都不让他亲自动手，就连在床上也异常小心，就好像TJ是豆腐做的，稍一用力就会被碰坏一样。但TJ却不配合，每当Curtis一次次地问“疼吗”的时候，他都咬着牙摇头，不停地要求他再用力一点。

“Tommy......”这样的情形重复好几次之后，Curtis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，“你是故意的吗？”

“不是啊，你在说什么？”TJ趴在床上，脸埋在枕头里，声音被闷得有点模糊。

“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。”Curtis想生气却气不起来，语调反而越发柔和了，“你是故意想让我弄疼你吗？为什么要这样？”

TJ叹了口气，坐起来，把Curtis拉到身边，“我只是希望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可以放松一点。”

他抓住Curtis的手，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收拢起来，握进自己小小的掌心。“你看，我们还会在一起很久，一定还会吵很多架，闹很多次别扭。你不能，也不需要每次有点什么事，就一直带着负罪感想要补偿我。事情过去就过去了，我永远都不会真的生你的气，所以你也不要总对自己耿耿于怀。”

Curtis还想说什么，被他阻止了。TJ当然明白，Curtis想保护他，不想让他难过，不想让他生气，不想他有一点点的不开心。但他也想告诉Curtis他的想法，他真正在乎的是什么。

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。”TJ认真地看着他，“可是我想告诉你，对我来说最重要的，是你。只要你在我身边，别的都没关系。我们可以吵架，可以有矛盾，可以有分歧，可以有争执，这很正常。只要我们争吵完之后还想拥抱，那些就都不重要。”

我们以后一定还会吵架，也许是因为误会，也许是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，也许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、事后想起都会发笑的理由。

但无论是因为什么，争吵过后，我依然会想要牵你的手，扑进你怀里，给你一个充满爱意的吻。

我也还是一样的爱你。

“你是对的。”Curtis定定地看着他，过了好一会儿才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，抱住他的男孩，“Tommy，我一定是攒了几辈子的运气，才能遇到你。”

TJ终于轻松地笑起来，“那还用说。”

第二天早上，Johnny在哥哥和TJ之间来回打量了好几轮，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凑到TJ耳边，“你们两个昨晚干嘛了？”

“睡了一觉呗，还能干嘛。”TJ给自己喝空的杯子又装满牛奶，“为什么问这个？”

“怎么说......感觉你们从热恋模式切换成老夫老妻模式了。”他想了半天，好不容易才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哥哥和TJ之间微妙的气氛。

已经进入老夫老妻模式的TJ把Curtis的杯子拉到自己面前，给他也倒了一杯牛奶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Curtis放弃了那些奇奇怪怪的蔬菜汁，开始在早餐的时候跟着TJ喝牛奶或麦片。其实准确地说，并不是他主动放弃了蔬菜汁，只不过他总会在逛超市时忘掉自己原来的食谱，买回一大堆TJ喜欢吃的东西。

“Johnny，下周末有个party，你跟我一起去。”Curtis把早餐端到餐桌上，照例把第一份放在TJ面前。

“下周末吗？可是下周末Jack要过来......”Johnny有点疑惑，参加party不是应该带TJ去吗？

“你可以带他一起，如果他愿意去的话。”Curtis停了一下，“不是很大型的那种，算是个聚会，会有很多同行参加，你们可以商量一下。”

Johnny明白了哥哥的用意，“好，我问问Jack。”

Curtis点点头，转向TJ，“吃饱带你去买衣服。”

“去party的衣服？我有啊。”TJ嘴里塞满了食物，声音变得含含糊糊的。

“顺便去吃你喜欢的小蛋糕。”Curtis当然知道他有，在那样的家庭中长大，TJ多得是出席各种正式又隆重的场合时穿的衣服。他只不过突然想带自己的男孩去逛街买衣服，想看他像只骄傲又漂亮的小孔雀一样穿上盛装而已。

听见有小蛋糕吃，TJ什么都忘了问，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。

TJ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，Curtis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：真好看......

这是他第一次见TJ穿正装，看习惯了他平时T恤皮衣牛仔裤的打扮，穿上西装的TJ令Curtis倍感惊艳。剪裁合身的西裤包裹着男孩修长的双腿，服帖的外套勾勒出好看的腰线，看上去少了几分平时可爱的肉感，连圆圆的脸也显出分明的轮廓来，站在Curtis面前像一棵挺拔的小树。

此刻TJ正站在镜子前，漂亮的手指灵活地打着领结。见Curtis盯着他看，便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甜蜜的笑，在镜子里朝Curtis眨了眨眼，用软糯的语调喊了一句“柯柯”。

Curtis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他的脸，“你真好看。”

“你觉得我打领结好还是领带好？”虽然Curtis说这只是一次聚会，但TJ还是格外在意自己的着装，毕竟他是Curtis的男伴——这么说有些奇怪，不过确实如此。

Curtis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，而是认认真真地看过一排排领带和领结，最后挑出其中一个领结，替TJ把刚系上去的那个换了下来。

“就这个吧。”Curtis帮他弄好之后往后退了两步，仔细打量一番，又感叹了一句：“Tommy，你真美。”

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男人不喜欢陪女友逛街，在Curtis看来，看TJ试衣服实在是一件非常愉快而且赏心悦目的事——当然TJ不是他的“女友”，那不是重点——然而TJ是更没有耐心的那一个，刚逛了不久就嚷嚷着走累了要去吃小蛋糕。Curtis一只手拎着袋子，另一只手被他抓着摇晃，无奈地点了头。

“Tommy，你还记得你实习时被我训的那个员工吗？”Curtis看TJ满足地吃着蛋糕，犹豫再三，还是开口了。TJ嘴里蛋糕还没咽下去，顾不上说话，使劲点了点头。

“维尔福德把他挖走了，前段时间他们搞了那么多针对我们的大动作，就是因为他偷看了公司两份比较重要的文件，把消息给了他们。”Curtis拿起餐巾纸帮他擦了擦嘴角的碎屑，“我查到这件事之后维尔福德派Mason跟我们协商，所以那阵子她经常发邮件给我，上次来公司是来签合同的。”

他知道TJ早已经查过了Mason的资料，搞清楚了她是谁，一定也猜到了她给自己发邮件是为了公事。他也知道TJ从没有怀疑过他什么，但不管TJ怎么想，自己都有责任跟他解释清楚。

这一次TJ没有打断他，安静地听他说完了。

“好吧，这事我们都有责任，你该早点告诉我，我该早点问，也不应该一声不吭地跑掉。”他咬着勺子说，“不过既然你说能这么快查出那个人是因为我提醒了你，作为奖励，我可以再吃一块蛋糕吗？”

“现在不行，我们还要吃晚饭，不过可以带一块回去晚上吃。”Curtis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脸，然后看着他张牙舞爪地朝自己挥舞勺子，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
他们终于找到了最适合彼此的相处模式。

Johnny提起参加party的事时Jack没怎么想就答应了，快得Johnny都还没有反应过来。

“我为什么会不答应？”Jack疑惑地歪着头，“只是一个聚会不是吗？”

“我担心你会觉得无聊……你知道，大部分都是像我哥那样的人，扩宽人脉聊聊合作什么的……基本上等于变相的商业酒会。”Johnny对这类场合并没有什么兴趣，如果不是哥哥让他一起去，他是绝对不会想参加的。

Jack笑了，“跟你一起就不会无聊。”

 

然而party当天，他们开始为晚上做准备换衣服的时候，一直觉得去不去都无所谓的Johnny，在Jack换好衣服转过身来的瞬间，无比庆幸他答应了跟自己一起参加这个party。

那种感觉就像是……新郎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新娘子穿上婚纱，让他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。

穿上正装的Jack看起来就像真正的王子，高贵、优雅、从容，细长的眼尾延伸出无尽的风情，一个轻轻浅浅的笑，就把他的魂都勾了去。

他不知道的是，Jack此刻的想法也和他差不多。

Jack看着面前穿得正式的男友，第一次发现他跟Curtis长得那么像。但Johnny没有Curtis那样的成熟稳重和岁月感，也没有那种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，脸上还透着显而易见的青涩，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浓重的阴影，完美的桃心形发际线为那张俊朗的脸平添了几分柔情。Jack情不自禁地把他拉过来，跟他交换了一个短暂的吻。

 

到了party现场之后，TJ才意识到，Curtis并不只是带自己来玩而已。

“这是我男朋友。”Curtis对着又一个向TJ投去疑惑目光的人说，丝毫不在意对方略带惊讶的表情，把男孩又搂紧了一点。

“啊哈，Curtis，终于舍得带你的小朋友露面了？”Edgar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，见Curtis的手一直放在TJ身上像被黏住了一样，立马露出一个受伤的表情，“在一起了也不告诉我，太不够意思了吧，你失恋的时候我还陪你喝酒呢。”

Curtis懒得反驳他，只是转过脸一本正经地对TJ说了一句“别听他瞎说”。

“没关系吗？”Edgar走开之后，TJ随着Curtis到边上去拿吃的，“就这样公开了……你明天会被媒体轰炸的。”

“他们不敢。”Curtis轻描淡写地说，又往TJ盘子里放了一些食物，“Tommy，我之前一直没有公开说这件事，是考虑到你还在上学，不想影响到你的校园生活。而且你家人一直把你们保护的很周全，想必也是不愿意你们被过多地曝光。但经过上次的事，我觉得至少应该让别人知道我已经有男友了，免得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。”

TJ正吃得高兴，只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，不过Curtis还是听懂了。

“我知道你不介意，可那对你不太公平。”他递给TJ一杯水，让他小心别噎着，“今天没有媒体到场，我也没提你的名字和姓氏，所以对你和你家人应该都不会有什么影响。我也告诉公关部了，把照片和有详细信息的文稿都压下去，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有。”

吃饱喝足的TJ放下盘子，擦了擦嘴，“那我去跟Jack也说一声吧，趁我现在没忘。”

“我昨晚已经跟他说过了。”Curtis拉住他，朝他伸出手来，“可爱的男孩，我有这个荣幸请你跳支舞吗？”

 

Johnny对这种倾向于商务性质的party始终还是提不起什么兴趣，跟着哥哥逛了两圈之后，就带着Jack到一边躲清闲去了。Jack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，委婉地拒绝了又一个过来要号码的女孩。

虽然Curtis说过这不是一个很大型的party，但参加的人依然很多，其中不少都是年轻人。Jack从进门开始就吸引了不少目光，即使Johnny一直牵着他没松过手，前来搭讪的人依然一个接着一个，不但有看上去同龄的女孩和比他们成熟得多的女人，连男人也不在少数。

“难道我们这样还不够明显吗？”Johnny郁闷地说，“Jackie，要不我们亲一个吧？”

“别闹。”Jack轻轻掐了一下他的掌心，还是凑过去在他唇上碰了一下，“其实在大部分gay看来有个男伴不算什么事，并不影响他们搭讪，至于女孩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
Johnny还想说些什么，音乐就响起来了。见不远处的几个女孩盯着Jack蠢蠢欲动，看架势好像马上就要冲过来，他赶紧拉着Jack进了舞池。

但Jack留意到了他一闪而过的表情，“你刚才是不是想说什么？”

“啊？对。”Johnny犹豫了一下，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，“Jackie，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？”

“你问吧。”Jack跟着他的步子轻盈地转了个身，嘴角勾起一个迷人的弧度。

“在我不知道的时候，你都在想些什么？”

“你。”Jack脱口而出，没有一秒的迟疑。Johnny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，一时没反应过来，被Jack连着踩了两脚。“没事吧？你怎么了？”Jack见他被踩了还在发呆，有点着急，拉着他离开了人群。

“我没事。”Johnny阻止了想帮他脱掉鞋子的Jack，“我只是……没想到你会这样说。”

确定他真的没事之后，Jack松了一口气，“我知道我不像你表现得那么热情，不过我确实很多时候都在想你。”Johnny使劲摇头说“我没有那样想”，Jack带着无奈的笑把他按住了。“前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关于你的事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，但是……我爱你，Johnny。”

Johnny沉默地看着他，过了几秒才开口，声音里是控制不住的激动，“这是你第一次说爱我。”

“我知道......”Jack的语气忽地低落下去，“我很抱歉。”

“不用说抱歉，Jackie，我永远都愿意等你。”

“万一等不到呢？”

“那我也不后悔。”Johnny的手指温柔地抚过他的脸，“Jackie，我有想过，万一我们最后没有在一起，我该怎么办。我知道我一定会难过，但我不会后悔，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后悔爱过你。如果最后我们还是要分开，那么我只希望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是开心的，希望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里，我没有让你受伤。”

“我不会和你分开的，傻瓜。”Jack往后退了一步，朝Johnny微微欠身，“愿意和我跳支舞吗？”

 

FIN

正文到这里就完结啦~谢谢大家点的每一个红蓝和每一条评论，给看文的小天使们比心~

政坛野兽和列王传一直都是我没有勇气去完整地看第二遍的剧，包包的这两个角色都太让人心疼了。对于我来说，TJ和小王子，包括柯总和小火，都不仅仅是电视剧或电影里的角色，我始终觉得他们真实地存在于世界上的某个角落，过着自己的生活。而我也真切的希望他们能摆脱原剧中的负担，放下电影里的重任，拥有美好的人生，拥有自己的柯柯和小火，拥有自己的TJ宝宝和小王子。

包包在漫展上说过，TJ现在过得很好，说不定已经结婚了。

我相信这会是真的。

我也相信，无论是柯总，还是小火和小王子，都同样会有幸福的结局。

还会有两个番外，大家明年见啦~(づ￣3￣)づ╭❤～